第54章 六一散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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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夹竹桃瓣——那日他们在太湖西山采药,恰见这种毒花生在朱砂矿脉附近。
更漏滴水声突然变得粘稠,陆文远的咳喘转为犬吠般空洞。滑石猛地扯开药囊,青黛粉与咸秋石碎屑在桑皮纸上混作一团:"来不及争辩了!你取鲜竹沥润燥,我去备煅石膏收湿。"他踢开挡路的蒲团,朝院中晾药架飞奔而去。
甘草将龟甲按在陆夫人颤中穴施灸,忽觉指尖触感异常。掀开其杏色肚兜,膻中穴下方两寸赫然呈现巴掌大的肌肤,细腻如少女——这分明是长期外敷珍珠粉所致。而周遭皮肤布满细密红疹,正与陆文远颈间蛛网纹形成镜像。
卯时初刻,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。回春堂药童撞开松墨斋大门,怀中紧抱的陶罐里,煅石膏混着端午收的艾露,正泛出诡异的荧绿色。滑石割开陆文远脊背紫斑,黑血涌出时,东厢房突然传来陆夫人撕心裂肺的惨叫——她抓破了自己珍珠般光洁的胸口。
寅时三刻的梆子声惊飞了松墨斋檐下的寒鸦。滑石握着的药杵突然滞在半空——陆文远脊背敷着的煅石膏竟与渗出的黑血凝成翡翠色硬痂,在烛火下泛着蟾蜍皮般的油光。
"取竹刀来!"他扯开老者中衣,膻中穴的鱼鳞纹已蔓延至脐下三寸,"石膏遇艾露反生燥毒,这分明是..."话音未落,东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,学徒跌撞而入:"甘草先生让快取芒硝!陆夫人抽搐得咬破了舌头!"
回廊青砖上洒落着珍珠粉与血沫混合的诡异图案。甘草半跪在蒲团上,银针封住陆夫人百会、涌泉二穴,却见她脖颈突现蚯蚓状隆起,正顺着足厥阴肝经游走。漆盒里剩余的咸秋石碎屑在月光下泛着青灰,与腕间朱砂镯相击发出碎玉之声。
滑石破门而入时,正瞥见陆夫人舌底络脉紫黑如蚯蚓。他忽然扯下腰间药囊抖出三枚铜钱:"快!按子午流注取穴——此刻气血注于手阳明,刺商阳、二间泄热!"甘草的针尖却在距皮肤半寸处顿住:"且慢!你细看她太渊脉象..."
更漏滴水突然加速。陆文远脊背的翡翠硬痂"啪"地炸裂,窜出三寸高的靛蓝火苗。滑石反手将芒硝粉泼向火焰,青烟中竟浮现金屑般的物质,药童惊呼:"是朱砂!石膏里混了丹砂矿末!"
廊下狂风卷起散落的药方,三年前游医开具的"镇惊散"配方赫然飘至火中——雄黄与夹竹桃汁液混合燃烧,腾起带苦杏仁味的毒烟。甘草猛然忆起太湖西山那些生在朱砂矿脉上的夹竹桃,它们的汁液遇汞会生成...
"闭气!"滑石扯下半幅帐幔浸入药童捧着的竹沥罐,"是氰气!"湿布掩住口鼻的瞬间,陆夫人突然睁眼,瞳孔缩成针尖大小,指尖深深抠进甘草施灸留下的梅花印。
卯时的晨光刺破窗纸时,回春堂八宝格上的青瓷药瓶正发生奇异变化。盛放朱砂的罐子内壁结满霜状结晶,而碧玉散药粉在潮气里渐变成靛蓝色。药童欲擦拭时被滑石厉声喝止:"辰砂见露成汞,青黛遇湿化靛,这两味断不能..."
西厢房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。陆文远不知何时挣脱束缚,正用镇尺疯狂刮擦脊背溃烂处,血肉模糊中露出森森白骨:"蜘蛛...青铜蜘蛛在啃我的骨髓!"滑石扣住他腕间神门穴,惊觉尺脉已现屋漏之象。
甘草突然将咸秋石按在陆夫人颤中穴,琉璃眸子映着渐亮的天光:"《医宗金鉴》说'孤阴不生,独阳不长',不如..."他扯断沉香念珠,十八颗木珠滚落药臼,"以沉香引虚阳归宅,用珍珠母代咸秋石滋阴!"
滑石瞳孔骤缩。珍珠母性咸寒,正克朱砂之燥毒;沉香纯阳,可破湿浊之阴邪。这分明是暗合了六一散"六水一土"的配伍精髓,却将君臣之位彻底颠倒。他望向甘草被血污沾染的素色布衣,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那句"法无定法,存乎一心"。
辰时的阳光终于爬上松墨斋的飞檐。当滑石将混着沉香末的碧玉散灌入陆文远喉中时,老者脊背的靛蓝火焰倏然熄灭。东厢房传来陆夫人虚弱的呢喃,她腕间朱砂镯"咔"地裂成两半,露出内里暗藏的雄黄芯子。
陆夫人腕间碎裂的朱砂镯滚落青砖地面,雄黄芯子遇晨光泛起硫磺色。滑石捻起些许粉末在鼻端轻嗅,眉间沟壑愈深:"雄黄遇火生毒,这镯子分明是裹着朱砂的砒霜囊!"
甘草已扶起虚脱的陆文远,老者脊背溃烂处渗出的不再是黑血,而是浑浊的黄水。他忽然执起案头未用完的咸秋石,在老者舌面急刮两下:"快看!白腻苔下隐现红星,这是..."
"湿热化毒,深入营血。"滑石截过话头,自药囊抖出半枚犀角片,"但犀角性寒,恐伤中阳..."话音未落,东厢房突然传来陆夫人撕心裂肺的干呕,吐出大团裹着血丝的黄色粘痰。
药童举着药锄冲进屋内:"先生!后巷刘铁匠全家呕泻不止,说是用了居士庙求的辟瘟香囊!"沾满泥渍的香囊里,雄黄粉混着夹竹桃叶碎屑,正与陆夫人镯中成分如出一辙。
第54章 六一散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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