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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已经过去了,古宅若是有灵,请跟我走吧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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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去年元夜时,花灯夜如昼。月上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。

    今年元夜时……

    今年……没有元夜了……

    沈乐怔怔地看着清风楼焚烧成巨大的火柱。火柱照亮整条长街,照亮了半个东城,在轧轧声中猛然倾倒。

    那栋刺桐城的明珠,曾经在上元夜矗立在海港上方,有满城士绅酬酢歌吟的名楼,此刻毁于战火,与最简陋的民居没有任何区别。

    万千碎木断檐伴随着爆响声飞舞开来,如同一场火雨倾泻而下。

    落在民居上,落在店铺上,落在逃难的人群身上,激起了成片的惊呼与惨叫:

    “楼塌了!”

    “楼塌了!”

    “清风楼塌了——”

    沈乐猛然转身看向城西。与清风楼一东一西,遥遥相对的海月楼,那栋位于聚宝街中央,由蕃商投资筹建,专供蕃商宴饮的海月楼;

    那栋顶着奇怪的洋葱头,“器皿皆錾银,席间有昆仑奴呈艺”的海月楼……

    它安安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,满楼灯火,一如既往。

    楼外檐头,高挑着海船模样的走马灯,用犀角磨刻成灯罩,罩上镂刻船影,投射壁间如舟阵破浪。

    它还是好好的。

    还是好好的,而且,未来十年,二十年,三十年,或许能够一直好好的,能够一直繁华富丽下去……

    刺桐城破,到底是谁的手笔,谁在其中得到了最大的利益,不问可知。

    沈乐忍不住冷笑了一声。二十年,三十年,或许能够一直繁华,但是五十年呢?

    一百年呢?!

    出卖了这座城市,出卖了这个国家的人,你们真的以为,你们不会迎来清算,不会迎来复仇?

    他紧紧攥住双拳,盯住远处灯火辉煌的海月楼,哪怕双眼被灯光刺得流泪也不眨眼。

    脚下惊呼声、惨叫声、求饶声如同浪涛席卷,不时有惨呼扬起半截又倏然消失,也不知道是被人捂住,还是被一刀断了咽喉。

    而以祠堂为中心,越是靠近,越是寂静。沈乐不知道那些被留在祠堂里的老妇是否还活着,又或者,她们已经先一步上了路——

    而下方石板路上,啪嗒啪嗒的声响,异常急促,异常压抑。

    沈乐低头,祠堂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一条小缝,有人弯着腰快步走进来,再压低嗓子,小声招呼:

    “快!快!这里!”

    “快进来!”

    “不要站在院子里!去厢房!去楼上!去小屋子里躲起来!”

    “这是祠堂,我们怎么能随便进……”

    “祠堂又怎么了?宗房的老爷们早就跑掉了,我们这些跑不动的,在祠堂里躲躲怎么了!——娘,你低头,当心撞到,我背你上去……”

    “阿莲,抱好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一家一家,一群一群的老弱妇孺,踮着脚,小心走进来,再各自钻进小小的屋子里。

    有人默不作声趴下,有人抱着幼儿轻轻摇哄,也有人转到楼上,发出半声惊呼: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只是半声,立刻消失,大概是拼命捂住了嘴。沈乐竖起耳朵,听到里面沉默许久,才爆出一声轻轻的啜泣:

    “九嫂子……”

    沈乐默然低头。最后进来的几个男子,默默把祠堂大门关闭,抬上厚重的门闩,靠在门外倾听。

    好一会儿,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祠堂门外,有人轻轻拍门,和着压低了嗓门的呼喊声:

    “珊珊!——珊珊你在么?”

    赵孟瑛剧烈地喘息着。他的箭囊早已空了,右手紧紧握着的七星剑,也只剩下半截。

    左手握住一根灯杆,灯杆上面,银丝缠绕着玳瑁画片,上刻航船入海图景。

    那是他年初元夜时为她赢取的走马灯,她握着灯陪他走遍长街,不知多少羡慕眼神落在他们身上。

    待他送她归家,那盏彩灯,就挂在她香闺之中,她说,看到彩灯,就像看到他陪伴在身边一样。

    而他这次到来的时候,彩灯已经被砸碎了,只剩下灯杆和一二碎片。

    他转身冲向后门,石阶上横着黄府管家的尸体,老人手里,还牢牢攥着半截门栓。

    青石板上,拖出五尺长的血痕,可想而知,受伤的老人是怎样挣扎着想要赶上,却最终力竭倒下……

    “珊珊!”

    血腥味呛得赵孟瑛几乎窒息。珊珊,珊珊在哪里?家里没有,她的闺房中没有……对了,祠堂,祠堂……

    他顺着彩灯碎片散落的方向,踉跄而去。跨出后门,转过街角,眼看就要到达女祠门口,一股血腥味,忽然随风卷来——

    墙后转出个戴着缠头的色目人,弯刀紧握,刀刃映着血月寒光。视线相交,对方呲牙一声狞笑,赵孟瑛全身一个激灵,侧身而进!

    飒——

    断剑利刃刺入胡商咽喉。对方一双碧色眸子瞬间瞪大,喉咙里发出格格声响,很快就变成咕嘟咕嘟的水泡音。

    赵孟瑛低头看着他,眼底浮起一丝冷笑:

    这家伙他认得,是个海商,前两个月刚到他大伯家来拜访过,规规矩矩坐在门房凳子上等着,茶也不敢喝一口。

    而现在,现在,居然敢带着刀冲到黄氏祠堂来了,那刀上还沾着血!

    真是,鞑子和鞑子是一伙的,万年都养不熟,仗着蒙古鞑子的势,就敢烧杀抢掠了吗?

    他剧烈喘息了几下,握紧断剑,快步往祠堂行来。拍门轻唤,只喊到第三声,祠堂门就开了条小缝,露出珊珊惶然又惊喜的小脸:

    “阿瑛!你来了?!”

    “城破了,大伯他们都撤走了……”

    赵孟瑛隔着门缝,快速上下打量自己的未婚妻。沾满灰尘的小脸上,一双眸子晶亮分明;

    按在门缝上的素手,指甲泛白,不知道是太过慌张,还是大门太过沉重,她用足了力气也拖不动;

    素布裙角下,绣鞋尖端一点明珠,闪烁着润泽的光华……

    很好,很好,完好无损,没有半点受伤。他伸手去拉那只小手:

    “快跟我走!”

    “你受伤了?!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,珊珊的惊呼,也从门缝中传来。她脸颊紧紧压在门缝上,压得有些变形,一双灵动的眸子牢牢锁住未婚夫:

    “血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人身上的。”赵孟瑛快速回答。他剑交左手,右手抵住大门,手臂、肩头、腰腿一起发力,努力把门缝推得大一些。

    一发力,左腿上、右肩上,几处伤口火辣辣地疼痛,他竟毫不皱眉,紧紧拉住珊珊:

    “快!跟我走!”

    少女轻盈的身形越过门槛,直投向他怀抱。赵孟瑛揽住未婚妻,刚要带她离开,脸色猛然一变:

    脚步声!

    军靴踏地,熟悉的脚步声沉重迫人,宛如勾魂!

    “快躲进去!”

    赵孟瑛脸色沉肃,反手一用力,把少女推入门内。再想逃走已经来不及了,一队鞑子兵转过街角,全身重甲,长矛上血迹犹殷——

    赵孟瑛瞳孔剧烈收缩。他认得为首的那个疤脸汉子,三个时辰之前,就是那人,一箭射穿了他三哥的咽喉!

    此人力大招沉,我即便没有受伤,也不是他的对手……

    硬拼的话,只能把命送在这里,我虽然不怕送命,但是,我要是在这里和鞑子搏斗,鞑子肯定要搜杀祠堂……

    为今之计,只有跑,把他们引开,才能让珊珊她们有一条生路……

    赵孟瑛脑海中,瞬间掠过种种念头,扭身就跑。身后,模糊的狂笑声被风追着,拍在他脊梁上:

    “小崽子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飒然箭鸣!

    赵孟瑛猛然向前扑倒,就地打滚。箭羽掠过他肩头,重重地扎在前方木柱上,箭尾兀自摇曳不停,几乎砸到他的后脑。

    他顾不得左腿剧痛,继续飞奔,奔过转角,纵身一跃,从右手边的墙上滚了出去。

    沈乐高高站在祠堂屋顶上,一直看到此时,才微微松了口气。能逃掉一个就好,他想,逃掉一个,也是好的……

    然而脚下轰的一声爆响。沈乐低头,就看到那些鞑子兵没有穷追,而是整队、转向,盯住祠堂大门。

    为首的疤脸军士吆喝几声,就有人散开来,在周围搜了一圈,扛了一根大木过来。

    七八个士兵横过大木,扛在肩头,后退,后退,退到尽头,猛然前冲!

    轰!

    轰!

    轰!!!

    第一声,厚重的木门震了一震,门栓发出一声难听的异响;

    第二声,碗口粗的门闩,吱嘎变形,断了一半;

    第三声,门闩爆裂,两扇木门向内弹开,大木前端,整个插进门缝当中!

    “¥%……”

    鞑子兵们扔下大木,仰头狂笑,指着迸开的木门七嘴八舌。

    沈乐听不懂他们的语言,猜也能猜到,他们大概是在说“门开了”、“里面有人有钱”之类的话——

    这个样子,很难逃掉了啊!

    沈乐心头沉甸甸的。珊珊,逃进祠堂的妇孺,背着母亲的小伙子,抱在母亲怀里的幼童……

    只希望,那些鞑子兵只抢东西,不要杀人……

    希望藏在祠堂里的人,能够活下去,活下去……不管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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