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.第二十章[2/2页]

    “我不恨他，神父，”克里斯奇怪道，“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恨他。但是，他确实威胁到我们的生命了，对吗？仁慈的主也教导我们，要珍爱生命。”

    然后他没有再理会神父，转过身来，几乎是和蔼可亲的说：“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，船长先生。”然后他微笑着补了一句：“当然，如果下不了手的话，我愿意为您分忧。”

    克里斯靠在甲板的护栏上，一个人抽烟。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烟瘾了。

    扎克走上前来，克里斯眼皮都懒得抬，给他挪了个位子。

    “有火吗？”扎克低声问，克里斯叼着烟撇他一眼，从怀里掏出火柴盒，擦了一根，火花发出兹的一声，在夜里格外的明亮。扎克凑过去借火；克里斯低垂双眼，漫不经心的看着他；透着跳动的火苗，他那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睛冷淡疏离，就像绿松石一样；但是扎克知道，当他很安静的时候，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是娇嫩的矢车菊的蓝色，眼神柔和而又温暖；而当他发怒的时候，那双眼睛在黑夜里跟鸷鸟的眼一样锐利，又像秋天的湖水一样绿。

    跳动的火光照出克里斯眼角边隐隐的鱼尾纹，虽然他只有二十五岁，但是日益操劳也让他心力交瘁：人际交往总是让人疲累的，更何况和商人，贵族们打交道；贵族腐朽虚伪，商人精于打算，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。

    扎克忍不住想伸手抚平他眼角的纹路，但也就是想想而已。他沉默着吸了一口烟。

    “你早就怀疑那个清洁工了，是吗？”扎克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克里斯心不在焉的说，两只细长的手指夹住烟，缓缓地眯起眼睛，吸了一口，薄唇微微张开，吐出虚渺的烟气。烟头上的火星忽亮忽暗，他的神情也晦暗不明，像是在思虑着什么，有种散了焦距的茫然。

    他当时确实觉得很不对劲。房间里太干净了，干净的连一根头发也没有，显然不是清洁工一贯的作风。唯一可能的解释的就是现场被人仔细的打扫过。

    而能随意进出，又有工具可以打扫而不被人怀疑的，就只有清洁工了。

    虽然在他的强压下，麦克斯已经被枪决了，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，事情还没有结束。而克里斯是非常相信他的直觉的，这种不可解释的第六感让他逃过多次足以让人毁灭的灾祸。

    幕后黑手不只一个。

    克里斯沉沉的想着，心里的不安混合着戾气升腾；他眯起眼睛，像一只潜伏在黑暗里的豹子。

    克里斯一直认可自己的商人身份，他的原则就是不做赔本的买卖。就算是短期的牺牲，也是要为了未来的收益。他不喜欢杀人，但不代表他不会杀人。这对他来说，和抛出股票，买进国债之类的行为没有区别；在衡量利弊之后，他自然会选择受利较多的那一个选项。克里斯是个基督徒，这没有错；他也自认为自己还算诚恳，所以他不会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；不过，如果他发现了威胁，并且这个威胁有必要解决，一旦决定了，克里斯是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。

    要么忍，要么斩草除根，克里斯的作风一贯都是这样。

    而这次他之所以要态度强硬的解决麦克斯，也是为了给众人一个下马威。他之前太大意了，虽然发现了危险但没有即使处理，更没有威慑众人，这才导致了上次被他们乘虚而入，强行囚禁起来。

    如果你让基督流血，人们就不会再信仰他了。

    没错，虽然卡特家族在近年来负有盛名，而且在克里斯一贯狠辣的作风下，是没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的；但是现在情况特殊，人人自危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，而他前一个月又太低调了，让他们忘记了他的睚眦必报。

    有了第一次，第二次就会容易得多；如果现在克里斯还不让众人见见血，下一次船上出现危机的时候，他面临的就不会是囚禁那么简单了。

    克里斯思考的太久，扎克被晾在一旁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“我希望你不是在想怎么对付我，克里斯。”他装作轻松的，用开玩笑的口吻说。

    “你得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。”克里斯回过神来，淡淡的说，看了他一眼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“管好你的嘴，自求多福。”

    说罢，他在栏杆上按灭了烟头，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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