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.造势与作秀（中）.[2/2页]

    看着周围姓们正对着赵俊臣欢呼，官、商人、乡绅们亦是对赵俊臣惟命是从，而赵俊臣却冷静的站祭台之上，没有任何表示，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，张琦成的心，竟是突然觉得有些恐怖了。

    “这个赵俊臣，不仅为人卑劣，又有如此手段，大明江山，迟早会祸害他的手！！”

    这般想着，赵俊臣没有恼羞成怒，张琦成反而先是恼羞成怒了，指着赵俊臣大声叱喝道：“赵俊臣，你这个贪官奸臣！！你以为瞒得了一地之姓，就能瞒的了天下姓吗？你以为能瞒得了一时，就能瞒得住一世吗？赵俊臣！你的真实嘴脸，迟早会暴露的！！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如此之大，竟是压过了周围姓的欢呼声，传入了赵俊臣的耳。

    赵俊臣看了张琦成一眼后，对着祭台下的姓喊道：“大家静一静！！”

    当祭台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后，赵俊臣扬声说道：“姓们，本官知道，这些年来，因为有人恶意诽谤本官的缘故，本官民间的声望并不好，但俗语有云，闻不如一见，本官如今就站这里，大家可以借着这次机会，看看本官究竟是清官还是贪官，此次潞安府蝗灾泛滥，大家颗粒无收，但本官保证，绝不会让任何一位姓吃不上饭，否则，不用他人来诋毁，本官就承认自己是个贪官！！”

    对姓而言，灾荒年代，没有什么是比“吃得上饭”还要大的实惠了，所以听到赵俊臣的保证后，姓们欢呼声大了，隐隐间，甚至有“青天”的呼声此起彼伏。

    这个时代，清官的门槛极低，只要你能让姓活得下去，那你就是青天大老爷！！而姓们的眼，赵俊臣已是符合了这个标准。

    看着姓们的反应，赵俊臣满意的点了点头，他知道，从今天起，他那满天下的狼藉名声，至少潞安府境内，就要彻底扭转了。而以潞安府为基点，天下姓们对他的看法，也会慢慢改善，赵俊臣的目的，总算是初步达到了。

    不过，满意归满意，但赵俊臣并不开心，因为他其实并不喜欢愚弄姓这种作为，毕竟前世他也是芸芸姓的一员。但为了扭转自己如今的不利形势，赵俊臣却又不得不这么做——他如今的名声太差了，如果再不扭转，就当真会“不杀不足以慰天下”了。

    满意、愧疚、无奈，或者还带着那么一丝得意，赵俊臣如今的心绪，颇为复杂。

    另一边，刘长安见大势已定，心佩服之余，快步走到赵俊臣身边，问道：“大人，这张琦成破坏祭祀，污蔑朝廷官员，罪大恶极，您说该如何处置？”

    对于张琦成，赵俊臣其实并不讨厌，甚至还有些欣赏，毕竟，不管是哪个时代，像张琦成这样有正气、有勇气的人都不多。至少，赵俊臣扪心自问，如果把他与张琦成的位置互换，此时的赵俊臣恐怕就要“穷则独善其身”了。

    再考虑到士林间的影响，赵俊臣并不准备严惩张琦成。

    所以，沉吟片刻后，待姓们再次安静下来，赵俊臣对着张琦成说道：“张琦成，你今日诋毁朝廷官员，又破坏祭祀仪式，按理说，本官再怎么责罚你也不为过！但本官念你只是受人蛊惑，本身并无恶意，尚情有可原，也不严惩，只夺去你的秀才功名，你可服气？”

    赵俊臣之所以要夺张琦成的功名，绝了他日后的为官之路，其实还有为张琦成考虑的缘故。

    这个张琦成虽然心怀正气，也不缺勇气，但他的正气和勇气，却往往以莽撞冒失的形式来表现，这样的人，进入了官场，定然会被玩弄于鼓掌而犹不自知，落不得好下场——就好像赵俊臣今日如此利用他一般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，还不如早早的绝了他为官之路，让他安心潞安府当个教书先生为好。

    官场之凶险，犹胜战场，像张琦成这种人，好还是不要去参与了。

    本以为张琦成会激烈反对，但出乎赵俊臣意料的是，这张琦成先是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的姓，又愣愣的看了赵俊臣良久后，竟是恢复了平静。

    “你既然已经这么说了，我再反对又有何用？”张琦成先是面无表情的缓缓说了这么一句之后，又大声冲着赵俊臣问道：“既然大人你如此宽宏大量，不知前些日子那些袭击大人的无辜姓，大人又准备如何处置？如此不审不罚不放，就这么无故羁押着，又哪里能让姓安心？”

    刘长安见张琦成不仅得寸进尺，是这个时候还不忘暗讥讽赵俊臣——“袭击大人的无辜姓”！！既然姓无辜，那不就是说赵俊臣活该被石头砸吗？——愤怒之下，就准备大声斥责。

    然而，还未开口，就被赵俊臣摆手拦下了。

    只听赵俊臣冲着祭台下的姓大声说道：“前些日子，有姓掷石袭击本官，按大明律，轻则杖三十，重则当斩，但本官知晓，他们只是受人误导，所以也无意于严惩，虽说把他们关入了牢，却从没有虐待他们，对于这一点，待他们日后出狱，大家可以亲自去询问他们。本准备把他们再关上一段时间，让他们明白朝廷法纪不可违的道理，但如今灭蝗，正是用人之际，本官决定将他们提前放出来，让他们将功折罪，如果他们灭蝗期间表现良好，本官就不再追究他们的罪责！”

    随着赵俊臣话声落下，姓之间，欢呼声再起。

    “钦差大人果然是个好官啊！”

    “对袭击自己的老姓都能既往不咎，就算是宋朝的包青天也做不到？”

    “这位钦差大人看来是真的爱护姓啊！从前竟然有人污蔑这位大人是个贪官，真是心肠坏透了！”

    当姓的话语声传入耳，张琦成明白，这次民意之战，是自己败了，而且败得很惨。

    叹息一声，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正祭台上接受姓欢呼的赵俊臣后，将怨恨与不甘藏到心底深处，张琦成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静静的转身离开了。

    背影萧落寞。

    “祭天结束，为了天下安生，为了来年收成，姓们，我们灭蝗！！”

    赵俊臣并没有注意张琦成的离去，只是对着姓们大声宣布道。

    ………

    当赵俊臣走下祭台后，许庆彦连忙端着一碗水来到了赵俊臣面前，口说道：“少爷，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赵俊臣点了点头，并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将碗的水一饮而。

    祭台之上，为了让多姓听清自己的声音，赵俊臣一直扯着嗓子喊话，如今正是口干舌燥，喉痛难忍。

    而许庆彦则是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，幸灾乐祸道：“那个张琦成，竟然敢挑衅少爷，当真是自不量力！”

    赵俊臣却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也不能这么说，其实这张琦成出现的正是时候，我姓心，贪官形象流传已久，猛的要扭转这般印象，姓们必然会不适应，并心生疑，而有了这番辩论，姓们才会认定我之前是受人污蔑诋毁，效果好，这么说起来，我们还要谢谢那张琦成了。”

    许庆彦笑道：“还是少爷看的明白！”

    赵俊臣轻叹一声，说道：“不过，我们也必须要士林找一些自己人了，否则不管再怎么做，也终究是治标不治本，事倍功半。这天下民意，到底还是掌握那些读书人和清流的手。他们声望高，姓们也信他们的话，有他们帮着说话，我们也能省却不少麻烦。所以从今往后，我们不仅要扭转民间姓对我的看法，要扭转读书人对我的看法。就像今日，如若不是有我场，被张琦成这么一闹，我们所有的准备，就全都要功亏一篑了。”

    许庆彦连连点头，说道：“我听人说，那张琦成仗着父辈余荫，做事一向是肆无忌惮，也就是少爷，才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了。”

    赵俊臣笑着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别拍马屁了，我们走。”

    许庆彦一愣，问道：“去哪？”

    “做戏做全套，这个时候，自然是亲力亲为，和姓们一同去扑杀蝗虫了，还能去哪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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