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二章 红与黑[1/2页]
罗曼尼医生不许女孩离开这里。
从一开始的低声哀求,到几天之后的歇斯底里。女孩想尽了一切办法,她哭喊,绝食,甚至以死相逼——这当然都是些愚蠢的行为。可除此之外,一个残疾的十六岁少女,落在了他人之手,又能做些什么呢?
她走不出山洞。甚至连这里究竟有多大,出口在哪都不清楚。没有罗曼尼医生的帮助,她根本无法离开这个地方,即便是逃出去了,也很难活着找到回家的路。
可罗曼尼医生的态度很坚决,说什么也不让女孩离开。她让人清理掉女孩暗室里所有锋利的物品,并命令黑袍人整日整夜守在门口,尽管对女孩的态度并无改变,依然如往常般细心体贴,尽量为她准备喜爱的食物。但其的所作所为,让女孩日渐心冷。
女孩并不笨。
她明白了,山洞里包括医生在内的所有人,都不是他们口中的好人。而这些人的职责,也根本就不是什么突破药草学的困境。连自己在内的所有病患,都只是为了达成某种“实验目的”的工具,仅此而已。
女孩想起她见过的那些病患。
他们几乎每一个人,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正在溃烂的恶心伤口,尤其是那些被抬出去丢掉的死尸,因身体坏死糜烂所散发出的恶臭,隔着很远都能闻到。
那时候,女孩以为他们得了很严重的病。可如今回想起来,唯独就只有自己,和那个白头发的小女孩,身上没有任何溃烂的伤口,皮肤依然如往常般柔滑,勉强活得像个正常的人。
或许,这就是罗曼尼医生会如此照顾她们两人的原因。
想通这些事后,女孩一瞬间如坠冰窟。
病患痛苦的哀嚎,罗曼尼医生脸上的笑容,这个山洞里正在发生的所有事...一切都在女孩心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她开始注意到那些“药物”,之前每天都会按量吃下的东西,指甲盖大小的猩红药丸...那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药。
和注射进女孩体内的液体一样,“药丸”的味道非常刺鼻,隐隐还夹杂着淡淡腥气,仿佛就像是
是的。
直觉告诉她,这些“药物”中,有血液的成分。或许还有一些...
女孩不敢再想下去,内心翻江倒海的恶心,几乎将胃都吐出来,她开始拒绝再接受治疗。
可一个残疾女孩的反抗,并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。
罗曼尼医生命令那些人对女孩注射曼陀罗药剂,麻痹她的身体。女孩连一个手指头也动不了,可她的意识仍旧清醒,眼睁睁地看着红浊的液体一点一点流入体内。那些人将药丸碾成粉末,兑水灌进女孩的喉咙,即使女孩呕吐不止也不会停下。
“坚持住,佩伊洛。你要挺过去...只要挺过去了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...你的腿会被治好,相信我...”
每一次的治疗过后,当女孩潸然泪下,满心都是求死的念头时,罗曼尼医生总是会握住她的手,说出这样的话来,目光中哀痛闪烁。
她心中是抱有歉意的,女孩看的出来。
可那又怎么样呢?
“你恨着罗曼尼医生。”
暮然间,有人在女孩耳畔轻声说道。甘甜如水的嗓音,如梦幻般似曾相识。
“她救了你,你最终却恨她入骨。因为如果不是她,你就会在那晚彻底死去,不会再苟且的活着,失去自由,失去尊严,失去希冀,独自承受无边无际的痛苦...幸福的美梦,从你摔下悬崖的那一刻就已经灰飞烟灭。可真正令人窒息的绝望,却是在之后的无数个不见天日的夜晚里,一点一点向脖颈蔓延...扼紧你的喉咙...”
“是谁?”
漫无止境的黑暗里,我出声询问。
可那声音对此不理不睬:“而这一切,都是源于那个女人救下了你。于是你恨她,比恨爱德华还要恨她。在许多个受尽折磨、无法入眠的夜晚,你恨不得杀了她,杀了那个山洞里所有的人...”
女孩语气羸弱的话,含着悲痛与不甘,与扭曲的愤怒一起侵入我的心涧,在胸中荡漾开来。
“但可笑的是,你连自己都杀不死。你始终都活着,无论他们给你喂下什么,你都无法像其他病患一样死去,只能任由别人摆布,每天活在痛苦和恐惧之中。直到他们将你送去西尔加亚,去接受更加残酷的‘治疗’...”
啊...
我想起来了,那女孩就是我自己。
眼前豁然开亮。
恍惚间,我又来到了那个窗外大雪飘摇的黑色房间。精美的壁画一张张铺满墙壁,古朴的书架满目琳琅。稀薄的月光自窗外洒进,照在前方亮闪闪的三脚架钢琴上。银白色头发的少女端坐琴前,淡雅宁静,一袭黑裙。羊脂玉般的手指,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旖旎轻舞,弹奏出动人心弦的音符。
耳畔响起贝多芬的《月光》。
琴声中,少女转过头来,笑容恬静柔美。
那是一张与我相同,却有着绯红双瞳的脸。
第一百五十二章 红与黑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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